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也很难给它打一个确切的分数。它简单,像塔楼一样可以在一瞥间尽收眼底;它也复杂,像塔楼的内里一样弯弯绕绕,遍布着猜不到密码的电子锁、拒斥人进入抑或总是残缺的空间。不过,无论这些时间、空间上的冲突、衔接与层次是否出于导演刻意的设计与哲学,《塔楼上》终归也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一部尽管缺乏戏剧性与常规叙事,但依旧让人享受得点不下暂停的电影。
从韩文的탑,中文的《塔楼上》,再到英文的Walk Up, 电影的标题似乎都在构建某种明确的时空顺序或阶梯。许多观影体验、大家的评论,也确实指向时间的新旧、空间的上升、平行空间的可能性以及人物的交替、关系的变迁。洪常秀以近乎超现实的剪辑抹杀了片段间的时空切换,然而我们似乎总是更青睐“不同”多于“同”,总是先试图做出“区分”再建立因果与分析,而不是干脆抛下“片段”的成见,去直面生命的整体性。
于我而言,《塔楼上》的所有片段、整座塔楼以及内里所有的房客都没有时空上的区分、先后的顺序与身份的变化,导演超现实的剪辑与普遍黑白的色调正是暗示这一点。洪常秀导演对叙事顺序、时空结构的混淆融化了我们对这两者的日常认知,把原本“不同”的它们统统汇聚到了一点,浇灌成一个坚硬又仿若幻梦的实体,也就是眼前的这座塔楼。塔楼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时间,而租客(如果撇去餐厅的侍者不谈)至始至终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导演秉洙自己。秉洙与女儿对塔楼的第一次访问(开片的第一段故事)也从而可以这么理解:二楼餐厅正在招待的“客人”是第二段故事中正在把酒言欢的房东、餐厅老板与秉洙,三楼情侣的房间居住着的是第三段故事中苦恼又怯懦的餐厅老板与秉洙,阁楼上锁的门也正是由第四个故事中秉洙与从事房地产的女伴锁上的。这三个“秉洙”在第一个片段中的不在场并不能将这座超现实的塔楼证伪,因为它恰恰点出了影片的另一个目的:女房东与男主的女儿总是想要窥探秉洙的真实样貌(包括后文总是被拆封的信件),却永远只能瞥见人去楼空的残留或是门缝间的背影,而秉洙本人却总是不在场的、不能够被窥见并且同样在旁观的。实存的自我只能在经历的当下被捕捉到,而后来的窥探与回忆,无论由他人还是自己进行,虽然看似公正客观,都总是残缺的、失败的。
但《塔楼上》倒也没有在这种虚无与遗憾上止步。洪常秀导演在结尾续上的时间圆环让我想到了炼金术中著名的衔尾蛇符号,也就是所谓的一即一切,Hen to pan, 前文“坚硬又仿若幻梦的实体”也随之延续。对于窥探者而言,“秉洙们”仅仅以死物的形式残缺的存在着,无论是吉他、女儿的抱怨、三楼空荡的房间、信件还是阁楼的画作。然而对于秉洙而言,塔楼与“秉洙们”以一种更神秘的形式延续着。超越时空的出入场、钟爱的吉他、总被拆封的信件、对神的讨论、从未更换的车型、对酒的热衷、永恒的下水道问题,以及“塔楼”与“黑白”的常在于融化时空的同时告诉观众,秉洙总是在场:过往的秉洙,未来的秉洙,处于不同房间、人际关系、情绪状态的秉洙,都坚硬又仿若幻梦般构筑着每个当下的他,每个当下的我们。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我们是一条条衔尾蛇,盘踞在这个世界,不断自我毁灭而又重生着。而任何试图去切片亦或结构化我们自身的念头,或许就像柏格森在《创造进化论》里写的那样,终归只能是管中窥豹。就像在这一方塔楼中,艺术家的灵性是否居于食物之上,神启是否凌驾于宗教工具论的理性思辨之上,洪常秀导演又是否认为有需要辩出个上下的必要,我想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数了一下,自己断断续续的观影,已迈过了13个年头。
2009年,临近高考,把父母给的餐费从嘴里省出来,选择中午或周末去网吧看电影,不顾周围嘈杂的游戏热血噪音,看贾樟柯、王小帅、顾长卫、娄烨,看到了《小武》、《十七岁的单车》、《孔雀》、《颐和园》。
2010年,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注册了豆瓣,结识了金基德、李沧东、北野武、拉斯冯提尔、库斯图里卡等很多电影导演,开启了十余年的漫长观影路。
2011年,尝试在过年假期去饭店打工赚钱,并用这笔钱坐火车去了趟北京,住进了著名的天通苑小区,见识了天通苑那座颤颤悠悠的过街天桥,逛了趟故宫和798,围着娄烨的颐和园转了一个小时,背着行李包在草场地看完了吴文光的《纵横四海》,并于那一年观看了第一部老洪的电影《江原道之力》。
2012年,用假期打工的钱买了台拍立得,并在经历了一段感情受挫、人生第一次就业即失业后,决心投奔怒海,进入社会大学,在呼来唤去的工作之余,开始持续关注洪尚秀。
2013年,不甘心在家乡混吃等死,于是坐了趟飞机,在上海高铁站睡了一夜,去了趟北京,在宋庄和肯德基住了两晚,最后却一事无成的回到了老家。
2014年到2015年,是我的至暗时刻,那时的我,天旋地转般的失去了人生方向,但唯有洪尚秀的故事一直陪伴我左右,他的电影,宛如一首失败者之歌,让我明白,人即便再卑贱,也要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因为,活着真好。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在家乡成了家,有了孩子,继续看着洪尚秀的电影,看到他每年以一至两部电影的制作速度惊艳影迷,也看到他故事中的主人公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电影配方仍旧是换汤不换药,就像老家那冬天的焖子铺和夏天的冰粉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无论你得意忘形或失意落魄,它们就一直在那个老地方、小角落等着你,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十年前曾感叹老洪,他是怎么做到“回回拍自己,回回能出新”的?十年后,回望他拍过的所有电影,原来答案都被他藏起来了,被他藏哪了?这些答案,其实就藏在男男女女的觥筹交错之间,藏在酒至微醺的流露真情之间,藏在突然撞面的尴尬弥漫之间,藏在糖衣炮弹里的电光火石之间,藏在善于打破时间惯性思维的非线性叙事之间。
老洪拍电影的13年,也是我们每个普通人生活过的13年,希望下一个13年,您能将那个答案继续藏下去,藏进下一个13年,然后我会钻回您的酒窖,刨开黄泥,掬一捧真露,把酒倒满,先干为敬,洪尚秀!
认识洪尚秀是从十年前的北村方向开始,好像也是北影节,记不清了。
深夜的小酒馆,大雪纷飞的街头,似真似假的醉话,zoom-in的一段人生。。。太难忘了,海报上的这几张脸,都太难忘了,好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早就没了联系,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又在电影院里看他的新电影《塔楼上》,英文名walk up更好,往上走,更动态,电影里每上一层楼是一个故事,一种精神状态。
男主是个著名导演,身边的女人都仰慕他,听他谈自己出名,谈拍电影还是很难,谈家庭生活,应该都是洪自己想说的。每一层楼上,和不同女人的亲密关系,可能也是他这几年在情感和自我投射上的心灵境遇吧。还是那些熟悉的敏感和矛盾,对自己的呵护和瓦解。爱和自私的平衡,每上一层楼都被小小地打破一次,然后又再度重建,另一个自己和另一段关系。他谈论这些的方式,不再惊艳,但依然舒服。
电影最后是个时间闭环,挺突然的一个小结构。看男主又回到了一楼的自己,猛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他最好的时候,未来几年walk up但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而此刻他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替他唏嘘,也替自己唏嘘,谁的人生不是这样呢?知道了也还得继续生活,继续walk up。
这座4层塔楼,是房东阿姨的作品,她住在地下室,将一二三四层都做了设计并租了出去。一层是餐厅,二层是厨房和教室,三层是情侣屋,四层是阁楼。
第一章,餐厅,阿姨带着导演和女儿参观塔楼,导演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不久,导演要去会见工作上的朋友。阿姨和导演的女儿就开始谈论起导演来。阿姨想了解导演的真面目,而导演的女儿想师从阿姨学室内设计。
第二章,厨房。导演和女儿的拜访与导演单独前来是处于不同的时间段的故事,但电影刻意把这两段做了自然接续。导演这次来了,因为阿姨已经收下导演的女儿,后来导演的女儿又不干了(究竟是不是导演的女儿这关系到这两段故事的先后顺序),阿姨和导演谈起了他的女儿。然后继续喝酒聊天,第二层厨房的厨娘加入进来,地下室的房东阿姨,以欣赏的姿态对待导演,第二层的厨娘,则以仰慕的姿态对待导演。导演开始讲艺术的纯粹和拍片的艰难,他受到沉重打击,投资人撤资,一年的准备白费。但幸好有两个红颜知己支持他,还有一把心爱的老吉他。从他保养十几年的mini看来,他其实也是一个爱家的人,只不过这个家已经在漫长的艺术生涯中渐渐疏远了。
第三章,情侣屋。导演和厨娘在塔楼的第三层同居了。只不过即便这样的健康又温情的生活,也因房租上涨而难以持续。整部电影的色调是黑白的。导演想退休了,但怀着艺术梦的厨娘却想跟导演去参加电影节周游世界。导演的女儿想学室内设计,最终又半途而废。这部电影大概讲的就是错失和遗憾吧。
导演和阿姨,是相遇,随着塔楼攀登,他和厨娘,是相守。厨娘的朋友结婚了,但他俩的未来又在哪里呢?塔楼,就像奶油蛋糕一样一层叠着一层,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天翻地覆。这似乎是现代社会的隐喻。一个人可以任意对别人敞开心扉,让别人轻易相信自己。但事后该付的房租还是要付,该兑现的梦想却永难实现。塔楼外,是无尽的风声和市井的白噪音。塔楼里,则是一个谁都无法触及的孤独世界。
时光磋磨,随着导演的落魄,厨娘明知道导演在家,偏还说出与别人调情的话,导演只得孤独一人默默承受。导演和阿姨的关系也再次变成了房客与房东,渐渐冷漠。这昭示着金钱关系是人类唯一冷酷的法则。
第四章,阁楼。不信教的导演自称遇见了上帝,他似乎只能竭力维持和厨娘的这段脆弱关系了。这是落魄者的自我救赎,或者说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去济州岛,然后拍摄12部电影,导演不断重复着从失败走向成功的谎言。
这样又绕回来了,影片的结尾女儿买好酒菜遇见准备外出的导演,其实导演也不知道往何处去,厨娘依旧要去做房产兼职养活导演。整部电影如同塔楼的旋转楼梯回环往复,构成一个奇妙而荒诞的成人世界。其司空见惯又毫无意义的内容的就是构成塔楼墙壁的大段大段的对话。其中有真有假,有虚有实,既有心灵外露,也有逢场作戏,既有曾经的梦想,也有无奈的彷徨。
影片开头的导演似乎是个成功人士,刚刚得奖,意气风发。但经过影片的无情演绎,我们发现导演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他无片可拍、有家难回、靠女友生存、靠不断重复谎言的人生内幕,借助塔楼的层层结构而完全的揭开了。影片揭开了现代人光鲜外表下那个疲惫不堪又千疮百孔的真实灵魂。正如张爱玲所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长袍,底下却爬满了虱子。
此片获第70届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金贝壳奖提名。
洪尚秀,俨然是当代极简主义大师,继承小津安二郎和布列松的衣钵。但唯一未在他的电影里,实现“极简”的是台词。正是凭借漫长、随机甚至到冗余、无聊的对话,洪尚秀确立了自己的风格。为何要在影像与文本间制造如此大的背离?或许为了背离两位现代主义大师定下的规矩,并应和侯麦已经做过的改造。无论如何,洪尚秀都将“废话”变成一种个人的风格。
问题在于,过长而缺乏意味的对话,在多次运用后,让人颇感疲惫。再加上主题的雷同、形式的单一、演员的重复、片目的繁多……都让洪尚秀的电影变成自我沉溺之作,从而减损魅力。洪尚秀需要继续做减法。当影像已然简到极致,何不在文本上做文章?不要让演员不一刻不停说话,让“留白”的魅力显露出来,情况是否会有变化?小津说的电影以“余味”论英雄,在理。
在《塔楼上》,我们似乎发现这种倾向:人物不再进行过度无意义的对话,场景得到精心安排,表演得到适度克制,浮现出一种恰到好处之感。虽然没有突显“空白”,但“余味”已经有了,表现在不同时空的转场上。洪尚秀若能更进一步,突出建筑/空间/环境这些要素,而不是将演员从环境中抽离出来,进行特别表现,情况会有变化吗,会好很多吗?
《塔楼上》至少证明了洪尚秀在突破自我方面有所思考,而他所找到的方向——空间,是合适且恰当。另外,我们还发现洪尚秀原先招牌式的推拉镜头在这部电影里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固定中远景镜头。这不能说是一种巧合,更加可能是深思熟虑的设计。洪尚秀开始变得像站在旁观者视角的生活观察家了,而不是强行为观众提供价值,自娱大于他娱的批评家。
常秀叔的影片主要靠对白推动人物关系和叙事,尤其后期作品,几乎100%依靠对话驱动叙事。加之他有意剥离其他叙事要件,使他的影片完全是突然开启,偶然间又合上了大幕,又如被老辣屠夫精湛刀法片下的一小小方猪肉,纵然高级食客也一下无法辨别来自猪的哪个部位。 也正因为洪常秀叙事要件缺失,他的故事和场景调度自带几分悬疑。言语之外,满是空白与陷阱。 而本片对话更是进化得语无伦次,陷阱密布,粤语叫:九唔搭八。为我们构筑了一栋荒诞的塔楼。
4楼。吉英开门。
4楼。房东金小姐开门。同一间房,完全不同的门和空间布置。暗示4楼的生活和爱情均为fake。
4楼天台。常秀叔非常迷恋天台屋(幸亏他没生在香港==lll)。1996年首部长片《猪堕井的那天》和今年《小说家的电影》都重墨天台。1996年的洪常秀可能还情同潦倒的作家,如今他追随天命轮回,重返天台爱情。
1996《猪堕井的那天》。不妨对比一下常秀叔的叙事发轫与流变。他最终选择了一条小径,而韩国类型片的巨大发展留给了朴赞郁、奉俊昊和罗泓轸。
4楼。虽处斗室,但是镜头从来不流动也不跟踪人物,房间的空间关系始终是支离破碎的。罕用正反打,难以辨别空间关系和轴线。洪常秀电影语言的哑谜使得四层斗室成为迷宫。
3楼。导演在悖论房间里躺下了。虽然吐露了宁愿独处的心声,但最终还是期盼男女爱情。常秀叔是钢铁直男。哪怕落伍也绝不甩lgbtq+。话说这张床的空间位置从未交代清楚,后景时髦转椅上放了突兀的一口锅,甚至连房东金小姐所谓室内设计师身份也要一并端掉。
3楼。房间漏水和4楼卫生间堵水,语无伦次的修理与否争论,同样的悖论房间。
3楼。高挑的顺熙突然一件男士双排扣suit上身,离奇的后叉高度。常秀叔暗示我们:3楼生活同样为fake。
2楼。四支高档红酒大餐。开启本片最冗长荒唐的对话。房东金小姐、秉洙女儿、私房菜老板娘加上四楼租客居然全部是艺术家。私房菜老板娘说看常秀叔(秉洙是常秀叔代言人应该是大概率事件吧?当然从来没明牌==lll)的电影要笑到满地打滚。
1楼。又一台mini车的出现帮助解密。至少证明顺熙和秉洙根本不认识。爱吸烟的饭小二就是常秀叔请的一托儿。
1楼。洪常秀是得多喜欢mini车啊。本片中的mini车就是梦想终结者。这一台比楼上那台得早两代吧。片尾,秉洙钻进车里打着火又立马熄火钻出车关上车门,好像刚到的样子和刚好经过的女儿打招呼。如此压缩时间的诡异行为在全球电影新思潮中也是大流行,同时预示和女儿的谈话并不真实。
地下室。好彩在这里用了正反打,地下室故事的fake暴露无遗。
地下室。话说房东金小姐整日收到租客的邮件,她自己的房间又在哪?她住地下室吗?她的房间成为本片最大的谜团。
和不相识的女子甚至素未谋面的女子恋爱是每个男子的梦想。 你突然离开,再回来时,或30分钟以后或经年。洪常秀告诉我们,对有些人你还得等。空间和时间的压缩变异在本片有一个极致显现。今年稍早的《小说家的电影》已有端倪。 场景和爱情可以fake, 但是情绪和人物状态是真实的,导演越老越想多papa是真实的==lll,导演自黑自嗨是真实的,对济州岛的向往和再拍12部电影的梦想是真实的。炫技和对自己电影语言的尝试解构是真实的。 洪常秀的创作也处于全球电影新思潮之中,本片可能受西班牙语超现实主义恐怖类型某些无限死循环题材影响较深。 设想一下,如果抹去长存的爱情温柔底色,四层塔楼的循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洪常秀这种狭义的电影作者,如果真想再拍12部电影,转型跨类型是必然路径。
有朋友问,哥,你不是说虚实无界的电影语言全球大流行吗? 是。但如果不留痕以判别虚实,技法就不存在了,也无法服务主旨。比如英国女编导Joanna Hogg同时期的作品《永恒的女儿》,就同样使用悖论空间的技法表达母亲根本没有参与本次同行,以寄托女儿的无比思念。Joanna Hogg那么巧和常秀叔同龄,60岁后才以《纪念品》系列扬名。
TIFF 2022|观影37|这次除了时间的迷宫,洪尚秀开始在空间上探索新的玩法,每一层楼都一是新的一幕。吉他的弦乐也是他自己创作的,看着是闲来之笔,但也是他的正常水准。用时间的跳跃来对比人的矛盾,宗教信仰、饮食习惯都被他拿来调侃。挺喜欢这个透露着包豪斯风格的四层塔楼,这个谜一样的场景,真的给人灵感。羡慕导演可以这样自由创作,他的电影是我每年的期待。
15号下午的放映旁边一对年轻中国情侣迟到很久入场,女的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男的先是睡着了一会儿醒了随着剧情会发出“啊?”的声音,女的就会放下手机问怎么了,结束后两个人对剧情一头雾水,还说片子过曝的画面看的眼睛疼,聊得如此火热,why don’t you two go get a fucking room? 糟糕观影体验和前一天Women Talking放映观影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想起了去年北影节在场内接电话的人。Tiff 2022
怎麼回事啊! 本來對空間的利用有期待,現在我就能記得我解讀出了「老男人還是最需要像燒酒一樣的『居家』女人,紅酒般的女人或許是短暫的,而威士忌一樣的女人才是永遠得不到的」(。 ⬅️真的不能怪我吧,老男人性化女的之心路人皆知的年代
攫取塔楼上的四个片段,生活在楼梯的螺旋之间最终勾连成循环的图像,上楼、离开之间幕起幕落变得模糊。洪常秀在剧作上留下许多空白间隙,一切悬而未决,因而愈发迷人(也许更像阿巴斯了?)。观影时每每对洪的投射产生疑惑,但也许只是准确道出了世事的无常变幻,人和人之间可能最终也就是一场游戏而已,所以吃肉酗酒、愤怒妒忌叠加起来好像也无关紧要了,有些真切的痛苦被埋藏在轻巧的结构之中。私心觉得是洪常秀近年最好的一部,so heartbreaking
88/100 在相对固定的空间(楼)里建立了多重时间的现实,多组人物及相关细节形成相对错综复杂的隐秘联系。济州岛是他方,电子门声是verse,吉他声是副歌,酒精和睡眠依然是幻觉的催化剂,作为时间跳转分割功能的吉他声像是能对银幕现实进行施法的音乐,再加上祈祷,仿佛人物坚信会有神迹。电子门区隔着内部和外部,人物离开后似乎一时都不会回来,洪总是不会完全把门关上,不将内部和外部封死,留下疑点,观众虽然获得许多线索但无法真正确认发生的现实,这也是洪一贯的创作核心之一。而电影仍包含了许多于现实中确凿的真实:如艺术与资金的关系,创作需要资金同时也被资金谋杀,房客与房东之间何尝不是导演创作者与制片出品方之间的关系呢。
或许洪尚秀的真正意义就在于,外面狂风暴雨,他依然可以岁月静好。在简单的密闭垂直空间,最好发挥的是时间结构了。
洪常秀对结构之不稳定的着迷(不仅是电影的,也是生活的结构),来源于他对客观现实的怀疑,在这里,一层层楼都是时间的切面,在静谧的幻觉中,每一次从切面离开,人都将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世界也不会是同一个世界,但洪总是说:是或不是又如何?总会来到新的切面,变为旧时间的旁观者。
从女儿出去买酒到买酒回来这一个连接点期间,塔楼发生的想象故事十分有趣精妙,每年一看的洪尚秀依然没让人失望,在本作里洪依然以自己擅长的对话去驱动人物和时间,巧妙用塔楼的空间、密码锁和停车来作为浮标打开了这个文学和想象的故事。整个观看的过程依旧在洪的电影里徘徊和周折,处于一种虚荣和挫败的人生假设中去推演故事的始末,熟悉的男女之情,已经《北村方向》里玩过的真实和想象的重叠,人生萧瑟如最后突如其来的风,离开的、留下的,一层楼有一层楼的风景,而人生又是在哪一层会蓦然的转变。洪依然还在用最小的成本去展示电影和文学关联的魅力,再次感慨这样的创作精力和构思,摄影机真的成了洪那个笔墨不竭的水笔。
所以洪下一步是去济州岛拍那十二部电影?
很久沒有看這樣精巧設計過的洪了。從地下室、餐館、一路walk up到閣樓,從小窗口到狹小的內里與廣闊的露台,從敞開著門到無人應聲,從開車、不開車到成為故人的殘餘線索,電影之路也從耀眼到曲折終止再成為恐懼之中的信仰……說不盡的細節中洪尚秀說盡了他的四種狀態,幽默戲謔還帶著熟悉的尷尬與天真,濟州島是個蓬萊州似的歸宿,所有時間也最終回環到迷宮的一角。
随螺旋楼梯而上,时空亦发生松动,电子门锁声类似意识连通的信号,每登高一层便显现一具分身,攀附着前一具长出新的变体。虚与委蛇的奉承、相敬如宾的寒暄、互诉衷肠的暧昧、半梦半醒的孤独、放达不羁的渴求,男人形象的波动反作用于女人,闯入的、消失的、拒之门外的、目送着离开的、离去又折返的。电影由稳固的塔楼结构变作漂浮着的蜂巢,平行的场所容纳着人物关系的演练,终于回到地表,抽完一根烟,再来一根,以决定用何种姿态重新出发。
10++/10 #NYFF 塔楼既是空间结构,亦是文本结构。一层重逢,二层相识,三层同居,顶楼重生;人物的物理距离随着抬升不断缩小(唯有顶层时有对性的暗示与相拥),而导演的内心却随着攀升而不断解放(伴随着某种意义上的孤独),因此洪并未呈现单一的上升结构,而是螺旋式的迂回与并进,“上升”与“下降”并行。同时通过“窗”与“门”的视角呈现了一种“内”与“外”的相对性:在塔楼中央的楼梯向“外”望去或其实望向房间“内”部,而面向“外”的窗却引向“内”(窗台/露台的私密与无法逃脱)。塔楼不仅拥有垂直结构(包括那个地下的“深渊”),亦有平面上的考量:位于一层店面后的楼廊既是向往“内部”的入口也是相对“自由”的一个塔层间交换的场域。某种意义上是极为滨口龙介的,那辆古董车存有过去的创伤,也代表着人物“进入”“离开”塔楼的尺度。
洪常秀仿佛一个喜欢去别人家里唠嗑的人,从这一家唠到那一家
在地下层是他父亲形象与情人形象的对立,在第二层是他金钱态度与贫穷现实/爱的责任理想与逃避人格的对立,在第三层是他所有理想的反面,是他对自我准则的完全背离。洪尚秀的自我直面不再以辛辣的讽刺为主,却总少不了尖刻的自嘲,幻觉在一瞬间进入又在一瞬间回归,梦之下是人面对自我时猛然的壮烈。
用楼梯的设计进行时间空间的转换还是挺奇妙的,最后又回到开始的地方。“我不能拍改编电影 我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
喜欢一个人在家播放老洪的片子当白噪音
4.5 结构上比较接近林奇(内陆帝国),凝缩与移置、实在与虚拟、重复与差异的梦境幻想游戏,大脑电影,但因为幻想主体是猥琐天王权海骁,内核就是布努埃尔式的超现实主义讽刺味的精神肖像作了。下半段后半部分的连串爆破式幻象接力——经由女设计师送来的一封邮件,给出的两段似曾相似的差异结构,非主体的声音召唤出欲望表达,到权海骁幻想自己被女人服侍着打完炮,吃着烤肉,喝着烧酒,吹嘘看到上帝显现鼓励自己创作十二部电影的段落——给人以一种实实在在的脑结构里的潜在意识的影像展示,确实过瘾。
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但反而看到了真诚。规程的空间拟造了上帝的视角,隐约觉得洪和人群的距离似乎更大了。男主和所有人的攀谈、吃饭、或是产生联系,都充斥着一种不安感,亦真亦幻且仿佛下一刻每个人都会无迹可寻地离开。在床上的酣睡,以现实性代替了梦境的无数可能,一个人的中年,也仿佛是象征着永恒的存在状态。其实,洪的创作似有章法可循,在此处,似乎在生死和庸常之间,他徘徊在了这象征层层突破心理状态的阁楼里。
C+/ 一个摇撼栏杆的动作,话语堆叠的空间里突然有了身体。/// 看的时候总感觉你洪同时是权海骁和李慧英,那么结合《小说家的电影》里李慧英和金敏喜的CP可嗑性,大胆推断你洪是跨性别拉拉,并开始兴奋脑补金敏喜拿着罗马大帝x你洪的场景(大雾)。
时间在塔楼上折叠,穿引,跳荡,春华秋实无一不足,却都落不下什么,男人的春情一会肉一会菜的,老当益壮得把幻想中的胆大拿来当了粉饰的主调。一面又有女人的势利或虚伪,人来人往,逢场作戏,总在哪个时间的关口,做上片刻所谓主角,但又不过是彼此修罗。